编者按：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召开前夕，中国发布了《共建“一带一路”倡议：进展、贡献与展望》报告，报告指出2013年以来，共建“一带一路”倡议以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和民心相通为主要内容扎实推进，取得明显成效，一批具有标志性的早期成果开始显现，参与各国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对共建“一带一路”的认同感和参与度不断增强。

中国一带一路网邀请了业内专家，他们对“一带一路”建设现状发表了看法，并对未来发展提出了建议。

李进峰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党委书记

中国社科院一带一路研究中心副主任

国声智库学术委员会委员

问：刚刚召开的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不论是规模上还是参会人数上都超过首届，第二届论坛的最大不同和看点在哪？

李进峰：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标志着“一带一路”合作进入新阶段，重要特征就是推动“一带一路”合作向高质量发展转变。第二届“一带一路”高峰论坛有三大看点:

第一、明确了“向高质量发展转变”是“一带一路”合作的新方向，以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引领“一带一路”国家发展与之相协调、相适应。“一带一路”国家发展水平不同，有发达国家也有发展中国家，还有的处于贫穷落后的状态，如何界定发展阶段？共同推进“一带一路”合作向高质量发展，意味着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引领下，也将带动沿线一些发展中国家转向高质量的发展，从而推进“一带一路”国家在现代化、工业化、城镇化以及改善民生方面取得新的成就。

第二、“一带一路”倡议坚持多边主义，已经成为推动全球经济发展和改善全球治理的“中国方案”。进入新阶段，“一带一路”向高质量发展是一个总体的方向。在全球化受阻，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兴起背景下，“一带一路”倡议已经成为中国提供给全球的公共产品，得到越来越多的国家认可和参与。

第三、以进一步扩大开放促进“一带一路”合作向高质量发展转变。习近平主席在主旨演讲中宣布了扩大开放的五大措施。第一，更广领域扩大外资市场准入。公平竞争能够提高效率、带来繁荣。第二，更大力度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国际合作。第三，更大规模增加商品和服务进口。中国既是“世界工厂”，也是“世界市场”。第四，更加有效实施国际宏观经济政策协调。全球化的经济需要全球化的治理。第五，更加重视对外开放政策贯彻落实。中国人历来讲求“一诺千金”。

习近平主席强调，中国扩大开放的举措，是根据中国改革发展客观需要作出的自主选择，这有利于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有利于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有利于世界和平、稳定、发展。

问：在新的发展阶段，我们如何把握“一带一路”合作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和要求？将如何推动“一带一路”合作向高质量发展转变？

李进峰：习近平主席在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明确了“一带一路”向高质量发展转变的目标、原则和方向。“一带一路”合作向高质量发展转变，是未来发展的一个根本性的思路，它关乎的是“一带一路”未来合作的顶层设计和一些系统性、全局性的要求，而不是一些简单的指标。对于这个方向性的转变要把握好四个重点。

一是要秉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倡导多边主义，“一带一路”是中国与沿线国家共同的事业，大家的事大家商量着办，推动各方各施所长、各尽所能，各国共同发力，把各方的优势转化为共同发展的合力。

二是要坚持开放、绿色、廉洁理念，不搞封闭排他的小圈子，把绿色作为底色，推动绿色基础设施建设、绿色投资、绿色金融，保护好我们赖以生存的共同家园，坚持一切合作都在阳光下运作，共同以零容忍态度打击腐败。

三是要努力实现高标准、惠民生、可持续的目标，引入各方普遍支持的规则标准，推动企业在项目建设、运营、采购、招标等环节按照普遍接受的国际规则标准进行，同时要尊重各国法律法规。

四是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聚焦消除贫困、增加就业、改善民生，让共建“一带一路”成果更好惠及全体人民，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作出实实在在的贡献。

问：能否结合个人的调研体会或真实发生的故事，介绍首届高峰论坛举行后这两年来带来的变化、取得的成效？  

李进峰：2017年5月首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召开以来，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签署了很多发展战略合作对接的协议。在发展战略对接的推动下，互联互通和产能合作发展明显加快，并且成果丰硕。

我印象最深的是2018年到中亚国家调研，感觉到中亚国家的民众对于“一带一路”合作的成果更认可了。比如，由中国中铁集团建设的乌兹别克斯坦卡姆奇克隧道工程，极大的方便了费尔干纳地区的人民交通便利，乌兹别克斯坦好多老百姓对这个工程竖大拇指。浙江温州一家民营企业投资的乌兹别克斯坦鹏盛工业园，这几年建设发展非常快，带动建材、工业等产品到沿线国家销售，推动了中乌之间贸易合作，也提高了乌兹别克斯坦工业化水平。

中国与哈萨克斯坦的产能合作也取得了非常明显的成效。2018年中哈两国确定了280亿美元的产能合作项目清单，一大批项目落地，推动了哈萨克斯坦基础设施建设、工业化发展和改善民生与就业增加。

中国在中亚地区开展农业合作也有很大的潜力，农业合作的重点主要在农业产业园区上。在新疆调研时了解到，一些中国企业在哈萨克斯坦租用土地种植小麦等农作物，产量虽然不高，但是口感非常好，在周边国家很受欢迎。

问：俄罗斯参与“一带一路” 倡议的历程及情况？“一带一路”倡议给中俄两国带来的影响和改变？在哪些领域进行了合作，取得了什么成效？

李进峰：俄罗斯是最早表态支持“一带一路”倡议的国家。2015年，习近平主席和普京总统共同签署了《中俄“丝绸之路经济带”与“欧亚经济联盟”对接协议》，开启了中俄两国在“一带一路”倡议下的合作。去年8月，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签署了经贸协定，标志着中国和欧亚经济联盟将走向全方位的合作。同时，中国“一带一路”倡议与俄罗斯的“大欧亚”伙伴关系倡议（欧亚经济伙伴关系）正在开展联合可行性研究，促进中俄两国在欧亚地区的战略性协调，而不是对冲。俄罗斯方面对于“一带一路”合作的诉求也是比较明确的。第一、俄罗斯是一个能源经济为主的国家，经济结构比较单一，希望通过“一带一路”全方位的合作优化俄罗斯的经济结构，促进俄罗斯经济走向多元化。第二、希望通过新亚欧大陆桥等国际运输“大动脉”，与俄罗斯西伯利亚大铁路连接起来，重新激发这条铁路的活力。第三、希望中国东北振兴战略与俄罗斯的远东地区发展计划对接，推动中俄地方合作。

目前，中俄在远东地区合作已经取得了一些早期成果，推动中俄两国地方合作走深走实，在下一阶段的中俄地方合作过程中应注意几个方面：

首先，是要吸取以往中俄地区合作的教训。比如，中俄之间的地方合作协议签署的多，落实的少。进入新阶段，中俄开展地方合作，必须更加务实，关键是要寻找到中俄双方合作需求的“最大公约数”，让两地共同感觉到这些项目切实可行、有用，能够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这是开展地方合作的前提。

第二，远东地区合作首先要加强中俄边境地区合作。俄罗斯远东地区发展计划和中国“东北振兴”战略非常契合，这两个地区深化合作未来前景广阔，特别是农业、在产能合作、境外合作区建设等方面。

第三，下一步将重点推动边境合作区建设，无论是农业园区建设还是工业园区，确实能够支撑中俄两国边境地区的经济发展，为两国人民带来实实在在好处。

中俄在远东地区的合作，对东北地区经济结构的优化调整有促进作用。东北地区这几年的发展相对滞后，主要是产业结构发展不合理，经济发展动力不足。中俄在远东地区的合作开发有可能成为我国东北地区新的经济增长点。中俄黑龙江大桥和同江大桥目前都在施工当中，预计2019年年底通车，这将为中俄边境合作和地区合作提供很大的便利。

问：一方面高质量的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另外一方面还要在过程当中讲好“一带一路”故事，讲好中国经验。目前我们讲的好吗？还有哪些改进的地方？

李进峰：回顾近六年，我国政府通过制定文件来明确“一带一路”倡议的顶层设计和规划方向，学术界通过学术交流、出版学术成果和举办各种论坛会议等阐释“一带一路”倡议，中国企业通过实干、参与互联互通项目等具体工作也在展示“一带一路”形象。不同渠道展示的“一带一路”形象是不是一致呢？确确实实存在一些不一致的地方。比如，我国政界、商界、智库和企业界等，对于“一带一路”倡议的认识是有差异的，宣传方面也是有差异的，也导致一些沿线国家对“一带一路”合作产生了一些误解和质疑。

准确把握“一带一路”合作的内涵和外延，是讲好“一带一路”故事的前提。我认为，讲好和讲准确“一带一路”故事关键是要把握好几对关系：

一是如何看待“一带一路”主要功能和其他功能的关系。比如“一带一路”主要功能是经济发展功能，但是，也有推动人文交流、民心相同等文化功能，也有推动欧亚地区安全稳定和推进社会进步的功能，但主要还是要坚持以经济功能为主。

二是如何看待“一带一路”建设的国内发展和国际合作的关系。要重点关注国内发展同时兼顾国际合作。当前，是我国全面深化改革的关键时期，也是推动中国经济发展从高速增长阶段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转变的关键时期，中国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和可持续发展是支持、帮助和带动“一带一路”国家向高质量发展转变的重要前提和基础。

三是如何看待解决我国发展诉求与“一带一路”国家发展诉求的关系。由于沿线国家的历史、道路和文化等不同，“一带一路”国家的发展阶段不同、发展的水平不同，发展诉求不同，有高有低。但是，按照“共商共建共享”原则，大家的事大家商量着办，那就需要都统一到向高质量发展转变这个目标上来，必须坚持绿色、环保、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坚持廉洁理念，坚持以人民为中心，要防止走以前的经济发展成本高、污染大、环境治理不可持续，先污染后治理以及低层次重复建设的老路子，这样才能确保“一带一路”走上高质量发展的新路子。